第十六话 魔の都の中風雲がいる
坐落于帝国西部的接壤自治州，那便是被冠以【魔都】之称的克洛斯贝尔。相比帝国人口少得可怜的这一地区之所以拥有这样的称谓，还是因当地人的国籍多样化这种理由。复杂的政治环境造就了当地多姿多彩的文化氛围，令克洛斯贝尔本地土生土长的居民们缺少自己的独特文化，使得当地更像是民族大杂烩的写照。为改善国际环境，克洛斯贝尔的管理者麦克道尔老市长联合临近的魔法王国利贝尔以及环境优美的雷米菲利亚公国还有倡导和平与魔力技术的列曼自治州发布了名为【互不侵犯条约】的条文，并邀请自古以来矛盾尖锐的两大国埃雷波尼亚和卡尔瓦德一同签下条约。自此之后，克洛斯贝尔迎来了至少是表面上的和平时期，还每年都举办盛大的魔法使竞技大会诚邀各国选手参加。
黎恩和库洛自然不是去参加这种大会的，而且大会本身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开办。一年一度的竞技大会向来是从8~9月份开始进行的，到11月份正式结束，随后还有闭幕式和庆功宴之类的活动可以有选择性的参加。先放着大会相关事宜不提，此时这对师徒已经抵达边境勘探教团成员的踪迹。
“发现什么了吗，师父？”库洛压低声音，慢慢保持着蹲姿挪到黎恩身侧观看对方画下的水镜法阵，“方圆十亚距之内没有异常。”
“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找到的，别急躁。”黎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平静心绪后复又睁眼看向法阵，“瓦利玛那边有消息了吗？在空中看得应该能够更加清楚一些。”
并不是说瓦利玛已经恢复了原形行动。事实上，只要瓦利玛希望，它随时可以变出雪狐本不会有的翅膀飞到空中。也别说，长着龙翅膀的雪狐十分可爱，让人没有任何违和感。再者体积变小的瓦利玛可以比作为龙来行动时速度更快身姿更敏捷，连它自己都很中意现在的体型，直呼爽快。
“它也没有找到可疑人物。倒是在进入克洛斯贝尔地区后我们可能会遇上诱导式自动人偶和圈养魔兽。”库洛作为黎恩的弟子可以通过红宝石和瓦利玛建立暂时契约联系，以准契约者的身份与瓦利玛随时交流，“看样子教团的人在这里设下了不少埋伏，而且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现在要怎么办，师父？”
也难怪边境地区如此不安定。黎恩寻思着，从头梳理帝王提供的情报。两国的闹事者人数在二三百之间，且有着极为细密的分工组队安排。帝王会认为其中有教团插手的痕迹是因为领头人的实力和才智没有达到让一个国家的主人开始警惕的地步，那么想来就是外援在插手试图搅浑一汪清水。帝国众多势力中最有可能明着反抗帝国和自治州管理者的就是邪教团，即D∴G教团。这样推理下来兴许那两三百人中有很多都是教团的教徒也说不定。
现阶段黎恩可以采取的策略有两种。一种是以力破巧，用绝对实力碾压地方设下的陷阱直接打过去大声宣布自己的到访；另一种则是机密行事悄悄绕开陷阱潜入自治州以免打草惊蛇。他对两种方法都有绝对的信心，只是会在方案优劣势上多加考虑。但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耽误，就只能凭借直觉选择。不过倒也还有第三种策略。
“库洛，你擅长驾驶马车吗？”黎恩抿唇问道，脸上显现出些不自然之色，“我可能对这种事情没有天赋，总也办不好... ...如果你会的话我们就又多了一种行动方案。”
这种问题对于一个只有13岁的男孩来说有些可笑，但谁都不应该把库洛·安布斯特当作正常大男孩来看待。
“没问题哦，师父。这种事就交给我来做吧，姑且还有些经验。虽然我驾驶技术不算好，但至少能够让马车平稳前行。”
“那，速度快的那种驾驶方式你也做得来吗？然后也需要会紧急停车之类的——”
看到库洛爽快点头还真没有任何逞强意思的样子，黎恩果断拍拍弟子的肩膀。在正事上，两个人都不是会开玩笑的类型，给予彼此信任也完全可行。
“那就拜托你了，我负责找车，你就看我的手势戴上斗篷从这里往有埋伏的地方驾车前行，听到瓦利玛的声音就立刻停车跳下来往后退，明白吗？”黎恩大致画出示意图指给库洛看，“退得尽可能远一些，随后听我指示和我在偏南方会合。”
黎恩的设想很简单。对方设下埋伏，为的是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他们则是将计就计假装中伏让操纵人偶和魔兽的教团成员得意一会儿再狠狠予以重创。马车内没有人，只有黎恩设好的定时法阵和爆炸用魔法道具，只要对面的存在进入其锁定范围之内这个炸药包就会瞬间炸开。而就在跟踪穿斗篷的库洛的人自信满满之时，此人会被逐渐引到沼泽之中与外界隔绝音讯。至于库洛则是会在瓦利玛的帮助下换回常服跟黎恩会合，由后者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跟踪魔法和此类效用的魔法道具。一旦发现有，黎恩会进行反追踪顺势挖出教团成员的所在地。如此一来怎样反正都是黎恩的优势。
不过最后就结果来说两人的计划有些落空。固然，被炸得四分五裂的人偶和魔兽表明这是次成功的计划，但最关键的是没有追踪库洛的人也没有任何变故。也许有的人会认为没有变故是好事，但对于采用钓鱼法的黎恩来说这就是最糟糕的事情。不知晓对方这样做的用意，不清楚从哪里开始侦察，被对方彻底无视的现况比之毫无线索头绪也差不了多少。
一定和克洛斯贝尔的状况有关。黎恩沉心静气重新寻找突破口，并叫回了还在侦查中的瓦利玛。他带着库洛往克洛斯贝尔市区方向直直走去，途中没有再说任何话。忽地，他发觉库洛拉住了自己的衣袍袖子，不解地扭头看去。
“别着急，师父。”银发的少年眯起眼笑得灿烂，“很多事情才都刚刚开始。那些家伙不可能一直不露马脚，我们如果现在就焦躁不安反是中了他们的下怀。不能够让他们继续作恶了，对吧？”
我为什么刚刚要脸红，黎恩第47次深刻反省起来。对方是小自己五岁的弟子，还是男性，怎么说都太过于奇怪了吧。有关私人问题的烦恼倒是变相化解了他因追踪不成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只是说不好这也在库洛的计算之中。不，不可能吧，他才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动摇！
“师父，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板着脸，是想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不介意的话我也来帮你想吧。”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仰头望向年轻的魔法使。这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令持续纠结于私事的黑发青年自责不已，直暗骂自己太不懂事，连轻重缓急都忘到了脑后，实在没有为人师表的风度。眼下还是应该以正事为重。
“不，我只是在想随后到克洛斯贝尔市区内要不要把你领到后街去。”黎恩只能现场想出合理妥当的解释，“你要知道，那里虽然可能会有比其他地区更多的情报，但还是有潜在的年龄限制的。”
“如果不会让师父为难的话我想要跟去。”库洛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意见，“但如果师父觉得不方便我会在别的地方等你，顺便收集情报。师父认为哪一种方法更合理就采用那种吧，我没有异议。”
不论黎恩如何选择，库洛都有多种办法收集情报。大人对于孩子总是设防较浅，从自负的人那里能够收集到的情报远比所谓的大人侦探这类人多。现下教团惹恼的人可不只有黎恩，他也是啊。不给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就不是他的风格。
“我会设法带你进去的。”黎恩只是拿这件事当作借口，其实早就打算好把库洛一并带去，“这里人多事杂，一不小心就会惹上乱子啊，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如果是那些老实听话的孩子我还不会怎么担心，可你绝对不会对现在调查的事情坐视不管吧？”
被说中的库洛只是吐吐舌头，做出一副“糟糕被看破了”的表情，但实则没有半点心虚。他晓得他的师父不是死板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讨厌他，反倒很欣赏他这方面的行动力。能够察言观色才做得了好弟子啊。
后街的酒吧理论上白天是不开业的，但黎恩只是拿什么名牌在门卫的眼前晃了晃就被放行，连带着库洛也没有被盘问。
“师父，这不是很顺利吗？”库洛压低声音问道，“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只是给他看看名牌就被放行啊。”
“唔，啊，嗯。”黎恩回以苦笑，“怎么说呢，我也没料到会这么顺利，大概当时陛下赐给我的名号着实不虚吧。我原本也只是把它当作一种累赘而已，看样子今后还该适度用一用才是。”
是指【灰色旅者】吧。已经从雷格尼兹市长那里听说一些事情的库洛沉默不语，也不希望再触动黎恩的伤口。正是因为这个名号头衔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找上门来拜师，再因一己之欲胡作非为逼得黎恩隐于大众之间不再让行踪显露于人眼。最初帝王的心意是好的，可造成糟糕结局不会是任何人所希望的，也怨不得谁。这种情况下黎恩还能够坚持本心以半隐者身份继续旅行也着实不易。
“呼呼，真是稀客。”吧台的老板擦拭着手中的玻璃酒杯，“没想到我这种小店可以迎来【灰色旅者】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荣幸至极。两位要来点什么？”
“一杯葫芦绿薄荷酒，一杯天蝎座（Scorpion），外加一杯水，谢谢。”
“了解。前者需要加冰吗？”
“加碎冰。”黎恩答道，“另外那杯天蝎座是给我左侧这位女性的。”
听得一愣的库洛从黎恩右侧探头往左看去。那是一名有着粉紫色长发的女性，头发被高高盘起拢住，身穿便于行动的战袍，腕上没有带任何首饰。她黄色的眼瞳里闪着戏谑的光芒，正翘着腿好整以暇地看向黎恩这边。
“哦呀，好久不见倒是学会搭讪了嘛，不愧是你啊，黎恩。你身旁那位是你的新弟子？”
天蝎座是一种酒精度数较低的鸡尾酒，一般使用白兰地和白朗姆酒作为基酒。该酒是给追求自我的人喝的酒，微醺状态下，更让这类人见识天蝎异常灵敏的感官。黎恩选择这种酒不会没有任何原因，库洛如此相信着。那么，这名女性也是魔法使？不太像。比起魔法使，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
“是的，他是我近来才收下的弟子，名叫库洛。”黎恩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子，“库洛，来认识一下，这位是莎拉前辈，职业是猎兵。我们很有可能需要得到她的帮助。”
被称作莎拉的女性笑了起来。她自信满满的笑容让性格同样爽朗的库洛颇为欣赏，稍稍弯起嘴角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是莎拉·巴雷斯坦，请多指教啦，小伙子。”大姐大性情的女子回道，“不过还真是凑巧，我大概知道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负责和其他国家高层联络交涉的任务就交给我和菲来做吧，刚好你们等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不一会儿，一名银发的少女走进酒吧，径直坐到莎拉身侧才定定地看着黎恩，瞳中光芒闪动。她体型娇小，面容清秀，像极了人们偶尔会提到的非人类种族之一的妖精。这样面无表情坐着的少女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对黎恩的强烈谴责。
“太慢了，黎恩。定期联络也没有好好做，亚莉莎很着急哦。”
“唔，抱歉，菲。但是这和亚莉莎没什么关系吧？而且我也向马奇亚斯拜托过和大家说明情况，等这件事忙完之后再联系。”
真是标准的木头人说辞。库洛虽然不清楚那个叫亚莉莎的女孩子是怎样的人，但这位叫菲的小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想到师父还会语出惊人啊。自认情商较高的少年腹诽着师父的迟钝属性，但同时也不知为何心中暗喜。桃花运极佳的师父如此迟钝也未尝不是好事？
“... ...被你打败了。”菲似乎也认输了，摇着头不再说这件事，“那边就是你的弟子吧，是叫库洛对吗？我是菲·克劳塞尔，直接叫我菲就可以。联络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莎拉，之后会另有人来接你们去参加有关教团歼灭战的会议。”
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行政区的一角，有一栋小楼。这栋楼的顶层是非政府组织游击士协会与各方势力联络的中转站之一。作为猎兵活跃于佣兵界的莎拉和菲都与这个组织保持着稳定友好的联系，还会定期前去交换部分情报，在协会是很受欢迎的人物。
谈到游击士协会，那是一个以保护普通民众人身财产安全为最优先目的的组织，不参与到任何政治性质的事件之中，立场上保持绝对中立。其成员被称作游击士，会在各协会支部接受民众的委托并将其完成。游击士也分为准游击士和正游击士，后者又有A到G的等级分化，而S级游击士则是魔法使或剑士中的佼佼者们即顶级魔法使或剑圣。当然，也有自认经验不足的剑圣或者顶级魔法使不接受S级封号并以A级游击士的身份展开行动，这是少数例外。
黎恩和库洛在名为托瓦尔的游击士的指引下抵达最顶层的大房间门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身为旅者魔法使，黎恩算是和游击士这类人接触甚少的类型，迄今为止比较熟悉的也只有作为朋友的菲和作为近身战导师的莎拉这两位“游击士的合作者”。他是几年前遇到莎拉的，在见识过对方的体术实力后恳请她教授自己一些体术技巧，从而完善了自己的魔剑士职业修习方式。菲则是他于几年前一次事件中认识的朋友，可以做到彼此相互信任。可莎拉和菲友善不等同于猎兵们都友善，也不能说明游击士这些人的品行怎样。只是他还比较放心这个组织的行动方式，好歹也在旅行途中听说过一些传闻，见识过一些游击士的作风。但现在他是和库洛一起来的，也要保证库洛的安全。只怕万一嘛。
“帝国的两位使者来了哦，布莱特先生。”托瓦尔口吻轻松地说着敲敲门，“他们也是在讨伐教团成员的旅程之中。”
卡西乌斯·布莱特？！黎恩瞳孔骤缩，有了些许动摇。他不动声色地前进一步把库洛护在身后，用宽大的衣袍遮掩自己微颤的双手。若是这位赫赫有名的S级游击士【剑圣】发难，他自己还有逃开的可能，但带着库洛一起就很是困难。瓦利玛的话身份倒也不至于被立刻发现，应该还可以掩饰一段时间——
“哦，辛苦了托瓦尔，带他们进来吧。”门内传出一名中年男性的声音，“正好会议要开始了。”
三人推门而入。首次见识正统会议形式的库洛低眉垂眼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跟在黎恩身后坐到比较偏僻的位置上。他悄悄抬眼观察黎恩的神情，思索片刻伸出右手搭到黎恩的左手背上。他知道黎恩还不能够信任这里的任何人，而他自己也是一样。可没有明显线索的情况下，就要像最疯狂的赌徒一样做好以生命为赌注的觉悟用尽各种办法寻找线索。他还是不够强啊。如果他足够强大，他的师父就不会为这种事情感到担心。
名为卡西乌斯的男人是个蓄着小胡子，约莫四十多岁的风趣之人。他逻辑缜密，思维清晰，将目前协会收集到的情报大致整理了一番依照条理娓娓道来，令魔法使师徒二人深受启迪。结合他们自己掌握的情报，教团的全貌好似已然清清楚楚。
“问题在于埃雷波尼亚帝国境内的情况啊。”卡西乌斯做起了陈述总结，“现阶段教团成员大都埋伏在各个国家之中，少有隐于国境山林间的类型。而自治州和帝国间的边境线遭到有不良意图者操控，我们这边潜入帝国的游击士又大都会被帝国政府的特殊部队逮捕并强制性遣送回自治州或利贝尔，帝国的具体情况很难掌握。”
“如果是有关帝国方面的教团成员潜伏情况，我可以帮上忙。”黎恩忽然说道，目光率直，“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教团情况并予以制裁，而诸位的目的与我一致，请让我来帮忙。”
“哦，这位是... ...原来如此，你就是帝国的【灰色旅者】黎恩·舒华泽吧。我的一些同事在委托过程中受你照顾了，非常感谢。那么有关帝国内部的教团成员分布情况——”
卡西乌斯很自然地和黎恩进行了对话。他拥有领袖的气质，却平易近人，不会让任何人感到难堪。正因他这种友善的态度，黎恩也并没有因对方提起那个自己不喜欢的名号而稍有不适，认真按照帝王交付他的教团调查资料说明起来。
“感谢你的说明，舒华泽君。”卡西乌斯郑重点头，“既然如此我认为情况第二严重的就是帝国境内，其他人有异议吗？”
其他就坐之人都摇了摇头沉默以对。他们都是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组织的领袖，可在卡西乌斯面前就像听话的小孩一般乖巧。也只有卡西乌斯这样的人才能够把性格各异的这些人团结起来并肩作战吧。
“有必要往帝国派遣更多的战力，但也要顾及国家之间的友好情况。那么首选果然还是【赤色星座】吧。”卡西乌斯扫了一眼手中集合者的名单，“大陆首屈一指的猎兵团实力自然不必多说，而且听说他们还和前任帝国宰相有过多次合作。这样的搭档组合你们两位可以接受吗？”
“请问，搭档组合是指——”
“字面上的意思，舒华泽君。”卡西乌斯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放他们到哪里和谁组队行动我都不太放心，但如果是你们的话也许能够行得通。作为战力他们无可挑剔，也是真心渴望歼灭所有的教团成员... ...理由方面大致是有猎兵团新晋成员被当作了实验品。他们还是很护短的，比起讲理更随自己心意行事嘛。”
事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不好说不的黎恩只能勉强点点头，答应了随后去和那个猎兵团统领者会面的相关事宜。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弟子，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END